人与土地,美好相遇
“在院子里开荒种菜,施肥、捉虫,收成用来款待三五好友……” 这是很多人向往的田园生活。 年,台湾著名作家蔡珠儿搬到香港大屿岛的新居,在屋外空地开荒种菜。在她笔下,蔬菜瓜果都有了灵性:“落葵和茄子冻傻了,点穴般凝止不长,瓠瓜脸色苍黑,辣椒骨瘦如豺。虫子呢,反倒龙精虎猛,趁隙滋生,铺天盖地大举来袭。” 一次例行的体检,她发现自己得了癌症,面对疾病,她试着让自己接受:“种地有自然法则,生病何尝不然,我只管认真去治,其他的都交上去,静静看天,何其自在轻松。”这时期写就的文章,下笔仍然活泼风趣,一扫阴霾。做完手术,在她看来只是“少了几块油”,摩拳擦掌准备来年再在地里大干一番。 她的散文集《种地书》虽然讲的是种地,但字里行间亦有对香港城市的观察,对中年生活的态度和生死的反思。 作家、厨娘、菜农:蔡珠儿 紫花小院 文‖蔡珠儿 暑热炎炎,虫豸格外生猛,瓜菜癞头麻脸,黄瓜叶蜷曲结蛹,番茄枝雪粉点点,蠕蠕爬着粉介壳虫。罗勒最惨,被咬得鼻青眼肿,缺耳烂嘴,粤语所谓“阿妈都唔认得”,体无完肤,没法摘来做青酱了。 只有韭菜和香茅,因为气味浓烈,幸免虫吻,依然面目姣好,清绿肥健。夏韭老韧,不堪煮炒,香茅就好用了,可以烹煮,烧鱼、焖肉、拌鸡丝,更宜冲茶鲜饮,冰镇香茅水加椴花蜜,喝来芬馨沁脾,五内剔透如晶。 茶喝完了,去菜园割香茅,经过草坪,目不斜视快步走—看了就要拔,拔了就上身,天荒地老没完没了。但翠色弥漫,溢入眼眶,瞟到满丛亭亭青禾,我顿时火起,还是给拦下了,这短叶水蜈蚣太猖狂,竟然长到小腿高,抽叶结穗张牙舞爪,小绿绒球迎风招摇,万粒草籽蓄势待发,不加制止,贻祸无穷。拔草有难易,杂草分忠奸。水蜈蚣粗生,很快就蔓延成片,走茎一路潜行,清除费劲,且鱼目混珠,酷似草坪主体的结缕草,要等抽花才明显易辨,难度和奸度都颇高。唯一可取是香气,有股杏仁混合香荚兰的甜味,芬芳染手,久久不消。 地毯草和牛筋草也挺呛,咬土深,根系粗韧,纠结难断,要吃力才能拔出,好在叶形粗宽分明,难度和奸诈度不太高。叶下珠和小返魂还是多,神出鬼没拔不胜拔烦度甚高,好处是直通通,不会勾结拉扯横生枝节,一棵到底擢之即起,算是忠的,难度和奸度偏低。 夏日杂草比春天好搞,因为少了两大土霸,紫花和黄花酢浆草。这两草既奸又难,刨拔不尽,耗去我大把春光。 黄花酢浆曲折迤逦,要查案般追根究柢,且须轻手细脚,以免触碰果壳弹出草籽,反倒替它播种。紫花酢浆不蔓生也不结果,但更机灵狡诈,鳞茎深藏地下,以等比速度裂殖分檗,须以薄刀或尖锥起底,挖人参般掘出主根。此事甚难,除了麻烦费力,还会伤到草皮,况且紫花迎面含笑,楚楚可怜,伸手不打笑脸人,踌躇难以下手。 见到通泉草,我也会放过,不是因它细致纤弱,蓝紫小花清丽动人,是勾起往事,忆起文学院的中庭小院。院里有棵婆娑的印度黄檀,几棵清瘦的山樱花,小草地杂生着蛇莓、天胡荽、凤尾蕨和通泉草,红紫参差,随兴恣肆,和广阔严整的振兴草坪大相异趣。我上课走神,呆望阳光在草尖推移磨蹭,雨后在小院踱步,湿翠盈踝,草味沾身,看着含露的通泉草,我忖想它是否真能引水通泉。这中庭小院对我的熏陶教养,可能远胜任何学分。 也因通泉草,我对其它玄参科,同样开着淡紫唇形花的定经草、泥花草和蓝猪耳,连带爱怜,豁免不拔,甚至把一种也开小紫花的耳挖草,从野地移植到园中。 《草坪杂草图鉴》说,杂草就是“长在不该长的地方”,然则是良是莠,该与不该,全凭偏见用事,主观定夺。香茅原本是杂草,水蜈蚣是草坪厌物,却也是消炎去瘀的药草,如能榨成精油,必定馨馥可人。还有一支香、桑寄生、野葛菜、夏枯草……几乎所有野杂之草,都能清热益人。 改变不了事实,就改变看法呗,杂草拔不完,我在想,除了香茅水,也该来熬青草茶,把草地当成药草园,扭转心念,就见不到芜杂异类,也没有该与不该了。 《种地书》 蔡珠儿著 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5月出版 定价:39.00 青未了‖悦读·分享 赞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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